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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文化苦旅》自序

还在读小学的小儿子合著的,父子俩以北冰洋的企鹅为话题,痴痴地编着一个又一个不着边际的童话。我把这本书插在他那厚厚一叠名扬国际的学术著作中间,端详良久,不能不开始嘲笑自己。
    即便是在翻阅中国古代线装本的时候,也会发现我们前辈不少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洒脱和放达,苏东坡曾把这种劲头称之为“老夫聊发少年狂”。你看他左手牵猎狗,右手托苍鹰,一任欢快的马蹄纵情奔驰。其实细说起来,他自称“老夫”那年还不到四十岁,因此他是同时在享受着老年、中年和少年,把日子过得颠颠倒倒又有滋有味。
    我们这些人,为什么稍稍做点学问就变得如此单调窘迫了呢?如果每宗学问的弘扬都要以生命的枯萎为代价,那么世间学问的最终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?如果辉煌的知识文明总是给人们带来如此沉重的身心负担,那么再过千百年,人类不就要被自己创造的精神成果压得喘不过气来?如果精神和体魄总是矛盾,深邃和青春总是无缘,学识和游戏总是对立,那么何时才能问津人类自古至今一直苦苦企盼的自身健全?
    我在这种困惑中迟迟疑疑地站起身来,离开案头,换上一身远行的装束,推开了书房的门。走惯了远路的三毛唱道:“远方有多远?请你告诉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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